【第5章 那点廉价的愧疚】
裴铖垂眸看着手中装着药材的礼盒，并未说话。
明烨却越发不安，“你今日根本未得传召，是特意去宫门口接她的？”
裴铖依旧未说话。
明烨与他从小一起长大，如何能不知道这是默认？
当下便压低了声，“裴铖你是不是有病？从前翎翎缠着你时你爱答不理，如今你成了鸢儿的未婚夫，倒是对她在意起来了？我警告你，我就这两个妹妹，你别逼得我跟你兄弟都没得做！”
闻言，裴铖却是嗤之一笑，抬眸看向明烨，满是嘲讽，“明兄这般说辞，倒显得你有多在意翎翎似的。”
可明明一字一刀往翎翎心口上扎的人就是他。
一句话就将明烨所有的愤怒都哽在了喉头。
他死死盯着裴铖，绞尽脑汁却也只冒出了一句，“你又好得到哪里去？别忘了，三年前你也在，她怨恨我，也同样怨恨你！”
“我知道。”裴铖那清冷的声音如是道，微垂的眼眸晦暗不明，“马车里的糕点，她没动。”
别说糕点，就是那个手炉也是原封不动地摆在原位。
她连碰都没碰一下。
今日若非是他以老夫人做说辞，恐怕她连他的马车都不会上。
她对他的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来着？
奴婢见过裴将军。
可明明从前她最爱在他面前说的话是：翎翎喜欢铖哥哥。
思及此，裴铖整个人的气压便越发阴沉下来。
而明烨显然没想到。
他能猜到明翎心中对他跟裴铖都带着怨恨的，可明明当年不论她如何生气，只要裴铖展露出一丁点儿的友好，她就会屁颠屁颠地扑过去。
没想到如今裴铖如此明显的示好，她却选择了视而不见。
想到她手臂上的伤，明烨眸中莫名便染上了怒火。
浣衣局的那群狗东西，怎么敢对他的妹妹下如此狠手？
就算是公主示意，可翎翎毕竟是他侯府的千金，她们竟是连这点顾忌都没有吗？
心口闷闷地发着疼。
明烨没好气地瞪了裴铖一眼，“你军中的伤药可带来了？”
裴铖军中的伤药是从药王谷得来的，格外灵验。
“没有。”裴铖冷漠回应，却还是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，“但她扭了脚，这瓶药酒应该管用。”
明烨一把夺过，“谢了。”说罢，便是转身离去。
可还未走出两步，明烨又转了回来，一把抓过裴铖的衣领便是低声警告道，“休要再动不该动的心思！”
裴铖就这么眯着眼看他，嘴角勾起一抹弧度，似笑非笑。
那不屑的眼神却是在说：你管不着。
明烨气极。
他的确是管不着裴铖，不过，他能管住翎翎！
当下便是冷哼了一声，拂袖而去。
裴铖单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襟，这才抬手招来远处的一名丫鬟，将手中的礼盒递给她，“送给老夫人。”
说罢，便也转身离去。
侯府外，裴铖的副将荆岩正等在外头。
见裴铖出来，不由得惊讶，“将军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？”
裴铖没答他，却从怀中取出了一瓶伤药，道，“给明姑娘送去。”
荆岩点头应了声好，脱口问道，“明鸢姑娘受伤了？将军怎么不亲自送去？”
话音落下，只得了裴铖一道犀利又冰冷的眼神。
荆岩这才明白了过来，这伤药是送给另外一位明姑娘的。
当下便是闭了嘴，转身入了侯府去。
而此时，凝霜正拿着从府医那得来的伤药，小心翼翼地给明翎擦拭着。
小姑娘泪窝子浅，自打看到明翎手臂上的伤后眼泪就一直不曾断过。
看着她一边抹泪一边给自己上药的样子，明翎终于还是不忍心，劝道，“你再这样哭，被人瞧见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。”
凝霜赶紧抹了一把泪，声音却还是免不得染着哭腔，“小姐，你受苦了。”
明明是明烨的人，却如此心疼她。
明翎心里有些说不上的怪异，暗暗叹了口气，便没再说话。
可凝霜开了口便有些止不住了，一边抽泣着一边道，“小侯爷也太不是东西了，明明受了苦的是您，满身伤的也是您，怎么就一个劲地替二小姐说话！小姐你也太委屈了！呜呜呜……”
凝霜的眼泪再次决堤。
明翎被她哭得有些无奈，只好扯起了嘴角笑，“你这样说他，就不怕他回头抓了你回去问罪？”
“奴婢已经被派到芳荷苑了，以后就是小姐的人，他才管不着奴婢！”凝霜愤恨着抹去眼泪，吸了吸鼻子，“枉费奴婢从前还觉得小侯爷是个好人，呸！”
看着凝霜满脸的怒意，明翎一时有些搞不明白她是真的心疼自己，还是只是为了夺取自己的信任而演的苦肉计。
明明连曾经最亲最爱的人都一个个地抛弃了自己，她实在无法确定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，说话都不超过十句的人会真心对她。
真心这个东西，于她而言实在是太遥远了。
这世上，除了祖母之外，当真会有人是真心对她的吗？
看着凝霜的小脸，明翎着实想不明白，便只能转开了眼去。
可视线落在半开的窗户外，她那一双眉头便不自觉地皱了起来。
只见两人正从荷花池上的石桥走来，其中一人是明烨院里的小厮，而另一人，身形高大健硕，步子也迈得飞快。
瞧着倒是有些眼熟。
可她却想不起来对方是谁了。
察觉到明翎的视线，凝霜便也往外看去，这才惊讶道，“那位不是荆副将吗？”
荆副将？
“荆岩？”明翎想起来了，他们是见过的，荆岩从五年前起就已经是裴铖最得力的部下了。
可他怎么会来她这儿？
明翎的脑海中不自觉就浮现出了那张高傲冷峻的面孔，心口微滞，“你去看看他们来做什么。”
“是。”凝霜应了声便出了屋去，明翎透过窗户看到荆岩与凝霜说了几句后将什么东西交给了凝霜，而后抬眸朝着她这边看了过来。
透过那扇半开的窗户，二人的视线交汇，便见荆岩不急不缓地对着她拱手行了一礼，随后才转身离去。
不多久凝霜便回来了，手上拿着两个药瓶，“小姐，这是裴将军送来的伤药，还有这个，是小侯爷送的药酒，不过奴婢看着，这也是军中的东西。”
的确是军中的东西。
可明烨向来与裴铖关系极好，会有军中的药酒也不稀奇。
只是，她不明白他们给她送这些来做什么。
是为了她的伤，还是为了抚平他们心中那点廉价的愧疚？
特别是明烨。
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，很有趣吗？
“赏你了。”她沉声开口，并不打算接受那两样东西。
凝霜想劝，可看着明翎那微冷的面孔，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?
明烨却越发不安，“你今日根本未得传召，是特意去宫门口接她的？”
裴铖依旧未说话。
明烨与他从小一起长大，如何能不知道这是默认？
当下便压低了声，“裴铖你是不是有病？从前翎翎缠着你时你爱答不理，如今你成了鸢儿的未婚夫，倒是对她在意起来了？我警告你，我就这两个妹妹，你别逼得我跟你兄弟都没得做！”
闻言，裴铖却是嗤之一笑，抬眸看向明烨，满是嘲讽，“明兄这般说辞，倒显得你有多在意翎翎似的。”
可明明一字一刀往翎翎心口上扎的人就是他。
一句话就将明烨所有的愤怒都哽在了喉头。
他死死盯着裴铖，绞尽脑汁却也只冒出了一句，“你又好得到哪里去？别忘了，三年前你也在，她怨恨我，也同样怨恨你！”
“我知道。”裴铖那清冷的声音如是道，微垂的眼眸晦暗不明，“马车里的糕点，她没动。”
别说糕点，就是那个手炉也是原封不动地摆在原位。
她连碰都没碰一下。
今日若非是他以老夫人做说辞，恐怕她连他的马车都不会上。
她对他的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来着？
奴婢见过裴将军。
可明明从前她最爱在他面前说的话是：翎翎喜欢铖哥哥。
思及此，裴铖整个人的气压便越发阴沉下来。
而明烨显然没想到。
他能猜到明翎心中对他跟裴铖都带着怨恨的，可明明当年不论她如何生气，只要裴铖展露出一丁点儿的友好，她就会屁颠屁颠地扑过去。
没想到如今裴铖如此明显的示好，她却选择了视而不见。
想到她手臂上的伤，明烨眸中莫名便染上了怒火。
浣衣局的那群狗东西，怎么敢对他的妹妹下如此狠手？
就算是公主示意，可翎翎毕竟是他侯府的千金，她们竟是连这点顾忌都没有吗？
心口闷闷地发着疼。
明烨没好气地瞪了裴铖一眼，“你军中的伤药可带来了？”
裴铖军中的伤药是从药王谷得来的，格外灵验。
“没有。”裴铖冷漠回应，却还是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，“但她扭了脚，这瓶药酒应该管用。”
明烨一把夺过，“谢了。”说罢，便是转身离去。
可还未走出两步，明烨又转了回来，一把抓过裴铖的衣领便是低声警告道，“休要再动不该动的心思！”
裴铖就这么眯着眼看他，嘴角勾起一抹弧度，似笑非笑。
那不屑的眼神却是在说：你管不着。
明烨气极。
他的确是管不着裴铖，不过，他能管住翎翎！
当下便是冷哼了一声，拂袖而去。
裴铖单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襟，这才抬手招来远处的一名丫鬟，将手中的礼盒递给她，“送给老夫人。”
说罢，便也转身离去。
侯府外，裴铖的副将荆岩正等在外头。
见裴铖出来，不由得惊讶，“将军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？”
裴铖没答他，却从怀中取出了一瓶伤药，道，“给明姑娘送去。”
荆岩点头应了声好，脱口问道，“明鸢姑娘受伤了？将军怎么不亲自送去？”
话音落下，只得了裴铖一道犀利又冰冷的眼神。
荆岩这才明白了过来，这伤药是送给另外一位明姑娘的。
当下便是闭了嘴，转身入了侯府去。
而此时，凝霜正拿着从府医那得来的伤药，小心翼翼地给明翎擦拭着。
小姑娘泪窝子浅，自打看到明翎手臂上的伤后眼泪就一直不曾断过。
看着她一边抹泪一边给自己上药的样子，明翎终于还是不忍心，劝道，“你再这样哭，被人瞧见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。”
凝霜赶紧抹了一把泪，声音却还是免不得染着哭腔，“小姐，你受苦了。”
明明是明烨的人，却如此心疼她。
明翎心里有些说不上的怪异，暗暗叹了口气，便没再说话。
可凝霜开了口便有些止不住了，一边抽泣着一边道，“小侯爷也太不是东西了，明明受了苦的是您，满身伤的也是您，怎么就一个劲地替二小姐说话！小姐你也太委屈了！呜呜呜……”
凝霜的眼泪再次决堤。
明翎被她哭得有些无奈，只好扯起了嘴角笑，“你这样说他，就不怕他回头抓了你回去问罪？”
“奴婢已经被派到芳荷苑了，以后就是小姐的人，他才管不着奴婢！”凝霜愤恨着抹去眼泪，吸了吸鼻子，“枉费奴婢从前还觉得小侯爷是个好人，呸！”
看着凝霜满脸的怒意，明翎一时有些搞不明白她是真的心疼自己，还是只是为了夺取自己的信任而演的苦肉计。
明明连曾经最亲最爱的人都一个个地抛弃了自己，她实在无法确定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，说话都不超过十句的人会真心对她。
真心这个东西，于她而言实在是太遥远了。
这世上，除了祖母之外，当真会有人是真心对她的吗？
看着凝霜的小脸，明翎着实想不明白，便只能转开了眼去。
可视线落在半开的窗户外，她那一双眉头便不自觉地皱了起来。
只见两人正从荷花池上的石桥走来，其中一人是明烨院里的小厮，而另一人，身形高大健硕，步子也迈得飞快。
瞧着倒是有些眼熟。
可她却想不起来对方是谁了。
察觉到明翎的视线，凝霜便也往外看去，这才惊讶道，“那位不是荆副将吗？”
荆副将？
“荆岩？”明翎想起来了，他们是见过的，荆岩从五年前起就已经是裴铖最得力的部下了。
可他怎么会来她这儿？
明翎的脑海中不自觉就浮现出了那张高傲冷峻的面孔，心口微滞，“你去看看他们来做什么。”
“是。”凝霜应了声便出了屋去，明翎透过窗户看到荆岩与凝霜说了几句后将什么东西交给了凝霜，而后抬眸朝着她这边看了过来。
透过那扇半开的窗户，二人的视线交汇，便见荆岩不急不缓地对着她拱手行了一礼，随后才转身离去。
不多久凝霜便回来了，手上拿着两个药瓶，“小姐，这是裴将军送来的伤药，还有这个，是小侯爷送的药酒，不过奴婢看着，这也是军中的东西。”
的确是军中的东西。
可明烨向来与裴铖关系极好，会有军中的药酒也不稀奇。
只是，她不明白他们给她送这些来做什么。
是为了她的伤，还是为了抚平他们心中那点廉价的愧疚？
特别是明烨。
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，很有趣吗？
“赏你了。”她沉声开口，并不打算接受那两样东西。
凝霜想劝，可看着明翎那微冷的面孔，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