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
等待的几天里，妈妈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。</p>
借着给哥哥送课本的间隙，妈妈又和陆崖见了几面。</p>
脸上渐渐地，也有了笑。</p>
我想起那场对话，却越发心神不宁。</p>
很快，到了陆崖和妈妈约定那晚。</p>
夜黑风高，我在后院的破窗下，蹲到了偷摸着溜出来的妈妈。</p>
妈妈像是没有想到这里会有人守着，一时愣住。</p>
黑暗里，我们沉默地对视着。</p>
「妈妈。」</p>
我小声开口，打破了僵持：</p>
「你不要去找他。」</p>
妈妈冷笑：「陈青青，你和你哥哥一样，都是天生的坏种。」</p>
我知道，她说的是几年以前，哥哥向村民举报妈妈逃跑的事。</p>
「不是，我不是这个意思。」我拽住她的手腕，有些急，「他是坏人，你逃不掉的。」</p>
「你不能跑，你如果再被抓回来——」</p>
「说不定，那个陆崖已经暗中通知村民等在村口。」</p>
「你一走过去，就会被抓住。」</p>
「他们肯定会把你锁回那间没有阳光的黑屋子。」</p>
「青青。」</p>
未尽的话音被打断。</p>
妈妈目光复杂，半晌，慢慢开口：</p>
「我知道。」</p>
这下轮到我愣住了：「那你为什么——」</p>
「我今晚不准备去那里。」</p>
惨白的月光照在我们身上。</p>
妈妈瞧着我，神情竟像有些温柔：</p>
「青青，再帮妈妈一个忙好吗？」</p>
「什么？」</p>
她笑了笑：「回去好好睡一觉。」</p>
「不管听见什么声音，都不要出来。」</p>
我说：「好。」</p>
进门的时候，我没忍住回望了一眼。</p>
妈妈去的方向，不是村口，是村尾。</p>
……</p>
那晚，在村口蹲守的陆崖和壮丁们并没有等到出逃的妈妈，但他们等来了一场大火。</p>
村尾的谷场着了。</p>
大堆的麦秸干草瞬间燃成一片，火光冲天。</p>
当村民们慌慌张张从村头赶到村尾救火时，仓库里的粮食也被烧没了。</p>
愤怒的村民扑灭了火，找到了一具小孩的残骸，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。</p>
那晚，嘴碎的邻居阿嬷发现自家三代单传的胖孙子不见了。</p>
她听说消息，急匆匆赶到火场。</p>
看到那具焦黑的尸体，只一眼，就哭天抢地：</p>
「孙孙，我的乖孙孙——」</p>
在场的村民冷冷地看着她。</p>
阿嬷家的胖孙子是村里的小霸王，到处干坏事。</p>
三个月前，还和一群野孩子一起，点燃了村口的草垛。</p>
幸亏发现得早，及时扑灭了。</p>
所以这一次，他们认定了是小胖子放的火。</p>
阿嬷哭晕了过去。</p>
愤怒的村民们终于想起今晚本来要做的正事。</p>
陆崖慌乱地辩解：「我没有骗你们！我、我也不知道今晚是怎么回事——」</p>
「我给这一带运了多少女人？我还能骗你们不成？」</p>
「是许璨！一定是她搞的鬼！」</p>
于是，爸爸领着一群村民，杀气腾腾地往家赶。</p>
柴门被暴力破开，妈妈穿着睡裙，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：</p>
「老公回来了。」</p>
「怎么这么晚？可教我好等呢！」</p>
爸爸神色缓和了些，却没说话。</p>
半晌，妈妈像是终于睡醒了，睁着眼睛愣愣地环视着村民们。</p>
目光在扫过陆崖时，陡然变成了惶恐：</p>
「老公，老公救我！」</p>
她尖叫着扑向爸爸，浑身都在颤抖：</p>
「他是坏人！我送小宇上学的时候，他还、还把我拉到办公室里……」</p>
「他说我生的孩子聪明，想把我掳走，只给他生孩子。」</p>
妈妈哭得梨花带雨，手中紧紧抱紧了爸爸的腰：</p>
「我和他说了的，我有老公儿子的，我不要和他走。」</p>
陆崖见势不好，慌乱地辩解：「你们不要被这个贱人骗了，满嘴的谎话，你们——」</p>
「你们不信，可以问陈青青！」</p>
「当天，她也在办公室里。她妈妈说的每一句话，她都听见了！」</p>
推搡间，爸爸沉声开口：「把人叫过来，问问就知道了。」</p>
「她才几岁，怎么会骗人？」</p>
面对众人的目光，我颤抖着不敢说话。</p>
陆崖不耐烦地出声：「你看见了什么，老实说。」</p>
「我……」</p>
我支支吾吾：「我、我看见了！」</p>
陆崖冷笑：「你们看，我就说——」</p>
「我看见陆老师把妈妈推在门上，说她生的孩子聪明，要妈妈做他媳妇！」</p>
话音刚落，所有人都愣住了。</p>
一片死寂里，只听见妈妈隐忍地低泣。</p>
她无力地倒在爸爸怀里，露出的半张脸上满是泪痕，宽松的睡裙勾勒出身形，好不可怜。</p>
还没等爸爸发怒，我看见一个村民大步走到陆崖面前，狠狠推了他一把：</p>
「你小子胆子肥了，敢偷我嫂嫂？」</p>
下一拳，砸在他脸上，细框眼镜被打落，陆崖被打出了鼻血，狼狈地求饶。</p>
我下意识去看妈妈。</p>
女人泪痕交错的脸上，一双眼平静又清明。</p>
借着给哥哥送课本的间隙，妈妈又和陆崖见了几面。</p>
脸上渐渐地，也有了笑。</p>
我想起那场对话，却越发心神不宁。</p>
很快，到了陆崖和妈妈约定那晚。</p>
夜黑风高，我在后院的破窗下，蹲到了偷摸着溜出来的妈妈。</p>
妈妈像是没有想到这里会有人守着，一时愣住。</p>
黑暗里，我们沉默地对视着。</p>
「妈妈。」</p>
我小声开口，打破了僵持：</p>
「你不要去找他。」</p>
妈妈冷笑：「陈青青，你和你哥哥一样，都是天生的坏种。」</p>
我知道，她说的是几年以前，哥哥向村民举报妈妈逃跑的事。</p>
「不是，我不是这个意思。」我拽住她的手腕，有些急，「他是坏人，你逃不掉的。」</p>
「你不能跑，你如果再被抓回来——」</p>
「说不定，那个陆崖已经暗中通知村民等在村口。」</p>
「你一走过去，就会被抓住。」</p>
「他们肯定会把你锁回那间没有阳光的黑屋子。」</p>
「青青。」</p>
未尽的话音被打断。</p>
妈妈目光复杂，半晌，慢慢开口：</p>
「我知道。」</p>
这下轮到我愣住了：「那你为什么——」</p>
「我今晚不准备去那里。」</p>
惨白的月光照在我们身上。</p>
妈妈瞧着我，神情竟像有些温柔：</p>
「青青，再帮妈妈一个忙好吗？」</p>
「什么？」</p>
她笑了笑：「回去好好睡一觉。」</p>
「不管听见什么声音，都不要出来。」</p>
我说：「好。」</p>
进门的时候，我没忍住回望了一眼。</p>
妈妈去的方向，不是村口，是村尾。</p>
……</p>
那晚，在村口蹲守的陆崖和壮丁们并没有等到出逃的妈妈，但他们等来了一场大火。</p>
村尾的谷场着了。</p>
大堆的麦秸干草瞬间燃成一片，火光冲天。</p>
当村民们慌慌张张从村头赶到村尾救火时，仓库里的粮食也被烧没了。</p>
愤怒的村民扑灭了火，找到了一具小孩的残骸，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。</p>
那晚，嘴碎的邻居阿嬷发现自家三代单传的胖孙子不见了。</p>
她听说消息，急匆匆赶到火场。</p>
看到那具焦黑的尸体，只一眼，就哭天抢地：</p>
「孙孙，我的乖孙孙——」</p>
在场的村民冷冷地看着她。</p>
阿嬷家的胖孙子是村里的小霸王，到处干坏事。</p>
三个月前，还和一群野孩子一起，点燃了村口的草垛。</p>
幸亏发现得早，及时扑灭了。</p>
所以这一次，他们认定了是小胖子放的火。</p>
阿嬷哭晕了过去。</p>
愤怒的村民们终于想起今晚本来要做的正事。</p>
陆崖慌乱地辩解：「我没有骗你们！我、我也不知道今晚是怎么回事——」</p>
「我给这一带运了多少女人？我还能骗你们不成？」</p>
「是许璨！一定是她搞的鬼！」</p>
于是，爸爸领着一群村民，杀气腾腾地往家赶。</p>
柴门被暴力破开，妈妈穿着睡裙，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：</p>
「老公回来了。」</p>
「怎么这么晚？可教我好等呢！」</p>
爸爸神色缓和了些，却没说话。</p>
半晌，妈妈像是终于睡醒了，睁着眼睛愣愣地环视着村民们。</p>
目光在扫过陆崖时，陡然变成了惶恐：</p>
「老公，老公救我！」</p>
她尖叫着扑向爸爸，浑身都在颤抖：</p>
「他是坏人！我送小宇上学的时候，他还、还把我拉到办公室里……」</p>
「他说我生的孩子聪明，想把我掳走，只给他生孩子。」</p>
妈妈哭得梨花带雨，手中紧紧抱紧了爸爸的腰：</p>
「我和他说了的，我有老公儿子的，我不要和他走。」</p>
陆崖见势不好，慌乱地辩解：「你们不要被这个贱人骗了，满嘴的谎话，你们——」</p>
「你们不信，可以问陈青青！」</p>
「当天，她也在办公室里。她妈妈说的每一句话，她都听见了！」</p>
推搡间，爸爸沉声开口：「把人叫过来，问问就知道了。」</p>
「她才几岁，怎么会骗人？」</p>
面对众人的目光，我颤抖着不敢说话。</p>
陆崖不耐烦地出声：「你看见了什么，老实说。」</p>
「我……」</p>
我支支吾吾：「我、我看见了！」</p>
陆崖冷笑：「你们看，我就说——」</p>
「我看见陆老师把妈妈推在门上，说她生的孩子聪明，要妈妈做他媳妇！」</p>
话音刚落，所有人都愣住了。</p>
一片死寂里，只听见妈妈隐忍地低泣。</p>
她无力地倒在爸爸怀里，露出的半张脸上满是泪痕，宽松的睡裙勾勒出身形，好不可怜。</p>
还没等爸爸发怒，我看见一个村民大步走到陆崖面前，狠狠推了他一把：</p>
「你小子胆子肥了，敢偷我嫂嫂？」</p>
下一拳，砸在他脸上，细框眼镜被打落，陆崖被打出了鼻血，狼狈地求饶。</p>
我下意识去看妈妈。</p>
女人泪痕交错的脸上，一双眼平静又清明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