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
尹栀是个乖乖女，长这么大，自认干过最出格的事，就是小时候做过沈妄之的帮凶。</p>
沈书翊刚来沈家那阵子，除却在沈家被沈阿姨冷待，还遭到了学校里所有同学的排挤，这全都有赖于沈妄之在校的人际关系。</p>
沈妄之从小到大都很受身边人的欢迎，小时候他一句话，他那帮小跟班就冲前头刁难沈书翊。</p>
有一回，正好被尹栀碰到。</p>
一群人撕碎了沈书翊的课本和作业，沈妄之也在里面。</p>
那情景令人窒息，她当时其实是想跑的，但有人看到她，还塞了一张沈书翊的试卷到她手里，要她一起撕。</p>
小小的尹栀身体很僵硬。</p>
“撕啊！”有个小男孩说：“这是小三的孩子活该的，破坏别人的家庭，还好意思来上学。”</p>
“就是！他这是活该！”</p>
小孩子眼里没有什么先来后到，沈书翊是个私生子，他妈妈就是第三者。</p>
尹栀心跳很快，周围的人在起哄，大家都在撕扯纸页，有人吹口哨，她闭了闭眼，心一横，将手中的试卷也给撕掉了。</p>
就这样，尹栀很安全地融入了这个团体，她抬眼时，恰好撞上沈书翊的目光。</p>
那年沈书翊十岁，但眼神已经幽深晦暗，深黑的瞳仁里有她看不懂的内容。</p>
她心慌又心虚，赶紧别开了脸。</p>
早晨，尹栀从梦中醒来，盯着屋顶的小吊灯，有片刻茫然。</p>
她不知道怎么会梦到这么久以前的事。</p>
随着身体的感觉苏醒，昨晚的一切也都涌入脑海，她想起来了。</p>
沈妄之交女朋友了，他为了女朋友打架，他们还开房了。</p>
她坐起身，深深吐出一口气，揉了把脸，下床去洗漱。</p>
出门发现沈书翊已经起来了，他坐在餐厅那边，听见动静，望过来。</p>
“那个……早啊。”尹栀干巴巴抬手挥挥，算是和他打招呼，她还是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他。</p>
沈书翊脸上没表情，只说：“洗漱完过来吃早餐。”</p>
居然还有饭吃。</p>
尹栀有些意外，进洗手间洗漱时，她又想到昨夜的梦，捂了把脸。</p>
虽然后来她心存愧疚，也试图弥补，但那样的伤害，怕是很难忘记的吧。</p>
她这个施暴者都忘不了，更别说沈书翊了。</p>
她开始有点想不通，他昨晚为什么会收留她。</p>
从洗手间出来，尹栀乖乖去餐厅，坐在沈书翊对面。</p>
很简单的中式早餐，有小米粥、灌汤包和简单的小菜。</p>
尹栀咬了一口灌汤包，眼底就亮了，“是徐记的灌汤包？”</p>
沈书翊没抬眼，只“嗯”了一声。</p>
徐记灌汤包在北城很出名，尹栀以前就喜欢，后来这家店被探店博主发掘，成了网红店，演变成现在“一包难求”的局面，清晨去买还要排队好半天，尹栀嫌麻烦，已经有段时间没吃了。</p>
这顿早餐尹栀吃得心满意足，擦嘴时想了想，和沈书翊说：“太谢谢你了，我改天请你吃饭吧。”</p>
沈书翊擦手的动作停了下，“可以。”</p>
尹栀本以为他会拒绝的，她倒不是舍不得一顿饭，只是觉得沈书翊八成不会愿意和她再有接触，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利索。</p>
不过，她是该好好感谢他，她拿出手机，“我加你微信吧？到时候约个时间。”</p>
沈书翊将手机递过去，她扫码添加好友。</p>
沈书翊的头像是暗沉的夜空，一片黑里面坠着一颗星星。</p>
很符合他阴沉的性格，尹栀想。</p>
手中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，两个人不约而同看过去，尹栀的手机屏幕显示是沈妄之的微信来电。</p>
尹栀皱了皱眉，起身接听。</p>
才一接通，沈妄之在那头语气紧张地开口：“小栀子，你在哪儿呢？”</p>
尹栀迟疑了下。</p>
她和沈书翊在一起，这事儿要是让沈妄之知道，他估计得疯。</p>
虽然随着年龄见长，逐渐成熟，沈t?妄之早就不再说沈书翊是小三的孩子，但一直以来他都视沈书翊为自己家里的入侵者。</p>
他也理所当然地觉得尹栀和他是一个阵线的。</p>
尹栀说：“我……我在酒店。”</p>
“你昨晚怎么不回我的微信？吓死我了……”沈妄之像是松了口气，“我以为你没有开到房间，今天凌晨六点多就来学校找你了。”</p>
尹栀此时异常冷静，心想，如果她真的在外面冻一夜，那他凌晨六点才出门找她只能帮忙收尸。</p>
她不语，沈妄之又道：“你没事就好，对了，我进了派出所这事儿你千万别告诉别人啊，尤其我家里人，我爸妈还有爷爷要是知道了，非得扒我一层皮。”</p>
尹栀想完了，她已经告诉沈书翊了。</p>
她此时身在客厅，回头偷偷看沈书翊，这人应该不会多嘴告诉沈家其他人吧……</p>
好巧不巧，沈书翊此时从餐桌边站起身，也正看着她的方向。</p>
四目相对，尹栀有点尴尬，赶紧收回视线，和沈妄之说：“知道了。”</p>
“我今天得去派出所处理后续，”沈妄之说：“等忙完了，一定请你吃大餐重谢。”</p>
尹栀心不在焉地应下。</p>
挂断电话，她试图理清思绪。</p>
她今年大四，还有半年毕业，原本她想，毕业后就算不结婚，不订婚，沈妄之怎么也该有点表示，至少两个人会确立关系。</p>
现在沈妄之确实表示了……他表示，他交女朋友了。</p>
她还是非常难受，心口很闷，无法思考，那是她从情窦初开就喜欢的男人，原本她以为会是双向奔赴的，没想到却是一场无疾而终的单恋。</p>
这事儿，无论沈妄之怎么处理，她是得和自己爸妈说清楚的。</p>
房门被人敲响，从餐厅出来的沈书翊径直去开门。</p>
片刻后他回来，手里拿了个很大的纸质手提袋，递给尹栀，“外面冷，你出去之前穿上这个。”</p>
尹栀接过打开，里面是崭新的女士羽绒服，并且是她惯常穿的牌子。</p>
她有点不好意思收，但是又确实很怕冷，于是问：“多少钱？我转给你吧。”</p>
沈书翊沉默几秒，才道：“不用了，就算是我提前送你的生日礼物。”</p>
尹栀的生日就在下周，她很意外沈书翊居然记得。</p>
这份礼物来得很诡异，她以前可没有收到过他的礼物，而且她过生日从来也没有叫过他，因为每次她生日沈妄之都在。</p>
她这次自然也没打算喊他，这就尴尬了……</p>
她绞尽脑汁，才想出个解决方案：“那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吗？我送给你。”</p>
“不必，我的生日早就过去了，而且……”沈书翊语气淡淡，“我从来不过生日。”</p>
沈书翊刚来沈家那阵子，除却在沈家被沈阿姨冷待，还遭到了学校里所有同学的排挤，这全都有赖于沈妄之在校的人际关系。</p>
沈妄之从小到大都很受身边人的欢迎，小时候他一句话，他那帮小跟班就冲前头刁难沈书翊。</p>
有一回，正好被尹栀碰到。</p>
一群人撕碎了沈书翊的课本和作业，沈妄之也在里面。</p>
那情景令人窒息，她当时其实是想跑的，但有人看到她，还塞了一张沈书翊的试卷到她手里，要她一起撕。</p>
小小的尹栀身体很僵硬。</p>
“撕啊！”有个小男孩说：“这是小三的孩子活该的，破坏别人的家庭，还好意思来上学。”</p>
“就是！他这是活该！”</p>
小孩子眼里没有什么先来后到，沈书翊是个私生子，他妈妈就是第三者。</p>
尹栀心跳很快，周围的人在起哄，大家都在撕扯纸页，有人吹口哨，她闭了闭眼，心一横，将手中的试卷也给撕掉了。</p>
就这样，尹栀很安全地融入了这个团体，她抬眼时，恰好撞上沈书翊的目光。</p>
那年沈书翊十岁，但眼神已经幽深晦暗，深黑的瞳仁里有她看不懂的内容。</p>
她心慌又心虚，赶紧别开了脸。</p>
早晨，尹栀从梦中醒来，盯着屋顶的小吊灯，有片刻茫然。</p>
她不知道怎么会梦到这么久以前的事。</p>
随着身体的感觉苏醒，昨晚的一切也都涌入脑海，她想起来了。</p>
沈妄之交女朋友了，他为了女朋友打架，他们还开房了。</p>
她坐起身，深深吐出一口气，揉了把脸，下床去洗漱。</p>
出门发现沈书翊已经起来了，他坐在餐厅那边，听见动静，望过来。</p>
“那个……早啊。”尹栀干巴巴抬手挥挥，算是和他打招呼，她还是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他。</p>
沈书翊脸上没表情，只说：“洗漱完过来吃早餐。”</p>
居然还有饭吃。</p>
尹栀有些意外，进洗手间洗漱时，她又想到昨夜的梦，捂了把脸。</p>
虽然后来她心存愧疚，也试图弥补，但那样的伤害，怕是很难忘记的吧。</p>
她这个施暴者都忘不了，更别说沈书翊了。</p>
她开始有点想不通，他昨晚为什么会收留她。</p>
从洗手间出来，尹栀乖乖去餐厅，坐在沈书翊对面。</p>
很简单的中式早餐，有小米粥、灌汤包和简单的小菜。</p>
尹栀咬了一口灌汤包，眼底就亮了，“是徐记的灌汤包？”</p>
沈书翊没抬眼，只“嗯”了一声。</p>
徐记灌汤包在北城很出名，尹栀以前就喜欢，后来这家店被探店博主发掘，成了网红店，演变成现在“一包难求”的局面，清晨去买还要排队好半天，尹栀嫌麻烦，已经有段时间没吃了。</p>
这顿早餐尹栀吃得心满意足，擦嘴时想了想，和沈书翊说：“太谢谢你了，我改天请你吃饭吧。”</p>
沈书翊擦手的动作停了下，“可以。”</p>
尹栀本以为他会拒绝的，她倒不是舍不得一顿饭，只是觉得沈书翊八成不会愿意和她再有接触，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利索。</p>
不过，她是该好好感谢他，她拿出手机，“我加你微信吧？到时候约个时间。”</p>
沈书翊将手机递过去，她扫码添加好友。</p>
沈书翊的头像是暗沉的夜空，一片黑里面坠着一颗星星。</p>
很符合他阴沉的性格，尹栀想。</p>
手中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，两个人不约而同看过去，尹栀的手机屏幕显示是沈妄之的微信来电。</p>
尹栀皱了皱眉，起身接听。</p>
才一接通，沈妄之在那头语气紧张地开口：“小栀子，你在哪儿呢？”</p>
尹栀迟疑了下。</p>
她和沈书翊在一起，这事儿要是让沈妄之知道，他估计得疯。</p>
虽然随着年龄见长，逐渐成熟，沈t?妄之早就不再说沈书翊是小三的孩子，但一直以来他都视沈书翊为自己家里的入侵者。</p>
他也理所当然地觉得尹栀和他是一个阵线的。</p>
尹栀说：“我……我在酒店。”</p>
“你昨晚怎么不回我的微信？吓死我了……”沈妄之像是松了口气，“我以为你没有开到房间，今天凌晨六点多就来学校找你了。”</p>
尹栀此时异常冷静，心想，如果她真的在外面冻一夜，那他凌晨六点才出门找她只能帮忙收尸。</p>
她不语，沈妄之又道：“你没事就好，对了，我进了派出所这事儿你千万别告诉别人啊，尤其我家里人，我爸妈还有爷爷要是知道了，非得扒我一层皮。”</p>
尹栀想完了，她已经告诉沈书翊了。</p>
她此时身在客厅，回头偷偷看沈书翊，这人应该不会多嘴告诉沈家其他人吧……</p>
好巧不巧，沈书翊此时从餐桌边站起身，也正看着她的方向。</p>
四目相对，尹栀有点尴尬，赶紧收回视线，和沈妄之说：“知道了。”</p>
“我今天得去派出所处理后续，”沈妄之说：“等忙完了，一定请你吃大餐重谢。”</p>
尹栀心不在焉地应下。</p>
挂断电话，她试图理清思绪。</p>
她今年大四，还有半年毕业，原本她想，毕业后就算不结婚，不订婚，沈妄之怎么也该有点表示，至少两个人会确立关系。</p>
现在沈妄之确实表示了……他表示，他交女朋友了。</p>
她还是非常难受，心口很闷，无法思考，那是她从情窦初开就喜欢的男人，原本她以为会是双向奔赴的，没想到却是一场无疾而终的单恋。</p>
这事儿，无论沈妄之怎么处理，她是得和自己爸妈说清楚的。</p>
房门被人敲响，从餐厅出来的沈书翊径直去开门。</p>
片刻后他回来，手里拿了个很大的纸质手提袋，递给尹栀，“外面冷，你出去之前穿上这个。”</p>
尹栀接过打开，里面是崭新的女士羽绒服，并且是她惯常穿的牌子。</p>
她有点不好意思收，但是又确实很怕冷，于是问：“多少钱？我转给你吧。”</p>
沈书翊沉默几秒，才道：“不用了，就算是我提前送你的生日礼物。”</p>
尹栀的生日就在下周，她很意外沈书翊居然记得。</p>
这份礼物来得很诡异，她以前可没有收到过他的礼物，而且她过生日从来也没有叫过他，因为每次她生日沈妄之都在。</p>
她这次自然也没打算喊他，这就尴尬了……</p>
她绞尽脑汁，才想出个解决方案：“那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吗？我送给你。”</p>
“不必，我的生日早就过去了，而且……”沈书翊语气淡淡，“我从来不过生日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