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
桌上的手机有消息进来，朋友问他：【几点到？我去接你。】</p>
蒋盛和缓缓收回目光，回朋友：【不用，有车。晚上去找你。】</p>
回了消息，蒋盛和摘下墨镜，换上一副细边眼镜，将笔记本连上电源。</p>
隔了一个过道的隔壁座，洛琪站起来，很快又坐下，他没再看那边，开机看邮件。</p>
洛琪调整好座椅，把刚才拍的照片挑了两张发给裴时霄，告诉他已经出发去苏城。</p>
隔了半小时，裴时霄回过来，只有一句：【不错，拍照技术有进步。】</p>
没像以前那样，问她到了哪，在干什么。</p>
裴时霄：【今天没睡，在外面。】</p>
洛琪以为他约了人谈事，【那你忙。】</p>
裴时霄：【嗯，晚上打电话给你。】</p>
洛琪盯着手机若有所思，没再回，继续看那部电影。</p>
随着片尾曲响起，两个多钟头不觉间过去。</p>
关了平板，洛琪无意识向右看了一眼，看到旁边的人才反应过来，那是老板的座位，她刚要转过头，已然来不及，蒋盛和先她一步，偏头看过来。</p>
对视的瞬间，洛琪微微惊讶，从没见过戴近视眼镜的蒋盛和，不过听公司女同事花痴过，说老板戴眼镜有多禁欲。</p>
她只感到戴眼镜的蒋盛和眼里没一丝温度，比平常更不近人情。</p>
为了缓解对望的尴尬，蒋盛和并未收回视线，而是大方看她，先打破沉默：“喊我什么事？</p>
刚没听清。”</p>
这个时候不能对老板说：我没喊你。</p>
还算淡定，她顺着他的话往下说：“是私事。</p>
我们入住的酒店离我家不远，晚上我想回家一趟，提前向您报备一下。”</p>
蒋盛和最不喜欢的就是她每次都称呼您，但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不让她这么称呼。</p>
他道：“今晚和明天上午是你们自由活动时间，不影响工作不用报备。”</p>
蒋盛和没应，目光落回笔记本屏幕上。</p>
洛琪等老板转过去，这才匆匆收回视线。</p>
提醒自己，右边坐的是老板，没事别转脸！</p>
一路的天气从晴空万里变多云，到了苏城是阴雨天。</p>
空气潮湿闷热，绵绵小雨下了半天，两个钟头前才停。</p>
风一吹，树上往下抖落大片水滴。</p>
直到下车，蒋盛和的眼镜也没摘。</p>
一共来了两辆车接站，一辆商务车，一辆越野车。</p>
越野车的司机下来，把车钥匙交给蒋盛和，自己坐到商务车的副驾驶座。</p>
蒋盛和没让任何人跟着，自己驱车先行离开。</p>
居秘书目送越野车开远，对洛琪道：“蒋总见朋友去了，我们自由啦。”</p>
“怎么连保镖也没带。”洛琪随口一说。</p>
居秘书已经习惯：“每次来苏城蒋总都是一个人去见朋友。”连保镖都支开，应该是见一个很特别的朋友，很大可能还是一个女性朋友。</p>
当然，这都是她自己的揣测，没任何根据。</p>
她最喜欢阴雨天逛街，询问洛琪：“先去哪逛？”</p>
洛琪规划路线：“先去我家附近打卡，来苏城不到我家那边不算真的来苏城，白天和晚上的景各有特色，逛完去美食街觅食。”</p>
两人一拍即合。</p>
到酒店办理好入住，洛琪从行李箱找出一条露肩裙子，换下身上的长裤和衬衫，拿出化妆镜补妆。</p>
居秘书和她住一个房间，从洗手间出来，她在里面已经补好妆。</p>
“走，浪里个浪去。”居秘书拎上包，挽着洛琪出门。</p>
“师父你以前不是来苏城出过差？</p>
没到处逛逛？”</p>
“没。</p>
都是住新区，第一次住闹市区。”以前蒋总见朋友也给她们放假，不过工作团里就她一个女的，不想跑那么远，窝在酒店房间不是刷剧就是跟儿子视频。</p>
从酒店出来，外头路上熙熙攘攘。</p>
除了过年那几天，苏城一年到头都热闹拥挤，旅游旺季更甚。</p>
两人闲聊，聊着聊着就聊到蒋盛和。</p>
“师父，你天天跟蒋总共事，压力大不大？”</p>
“大呀。”居秘书笑笑，“没见我这么叛逆？都是蒋老板后遗症。谁让工资高呢，压力再大也能忍。不过说句良心话，蒋总在老板里算是顶好的了。</p>
就像现在，咱俩能痛痛快快逛街。”</p>
聊天间，她们走到洛琪家附近的沿河步道。</p>
景观灯刚刚亮起，幽绿与暗黄交辉相应，点缀着小河两侧。</p>
洛琪指指前面，“过了石桥，我家就在那个弄堂，靠河边的房子就是我家。”</p>
居秘书看着白墙青瓦房，羡慕不已，她是北方人，从小就向往诗情画意的烟雨江南，尤其这种临水而建的房子，开窗就是风景。</p>
“等你结婚，去你家玩。</p>
我小时候做梦都想住这种房子。”</p>
“这个房子适合旅游打卡，真让你住，你住两天可能就受不了。湿气大，家具特别容易生霉，柜子桌子都得垫高。</p>
等天凉快，你来我家住几天。”</p>
洛琪拿出手机，“这个地方拍照好看，你站过去，我帮你拍。”</p>
此时，三公里外的高中大门口，蒋盛和将车停在路边，等了一个多小时。</p>
又过去十几分钟，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从学校出来，深色裤子上还有两道没擦干净的粉笔灰。</p>
蒋盛和降下车窗，对着来人揶揄：“你就是把身上涂满粉笔灰，也不能证明你教学水平有多高。”</p>
陆柏声坐上副驾驶，反手拽安全带，“你和秦墨岭两人嘴都这么欠，当初怎么没被你们班主任打死。”</p>
蒋盛和笑，“为人师表，怎么说话呢你。”发动车子。</p>
刚汇入车流就被堵得动弹不得。</p>
蒋盛和左手搭车窗上，单手扶方向盘，偏头瞅着陆柏声，“不是晚自习吗？怎么还上课？又占用学生自习时间考英语？</p>
学生不骂你？”</p>
陆柏声：“......以后你再来苏城，别找我，我想多活几年。”</p>
陆柏声找出湿纸巾，弯腰擦裤腿上的粉笔灰，“怎么突然来苏城？”</p>
蒋盛和支着额头在看窗外，回身，道：“替姑妈签个合约。”</p>
“姑妈身体怎么样？”</p>
“凑合，不能再劳累。”</p>
陆柏声把湿纸巾丢车载垃圾桶，转脸时看到蒋盛和鼻梁上的眼镜，刚才就觉得哪里不对，“你戴什么眼镜。”</p>
“晚上开车不戴眼镜看不太清楚。”蒋盛和问陆柏声后天晚上有没有空，“后天跟贺万程公司签约，晚上有饭局，你一起吧。”</p>
“洛琪也在。”</p>
车里突然安静下来。</p>
陆柏声看着蒋盛和，无从说起。</p>
蒋盛和打破沉默，“到时介绍你们认识。</p>
明年洛琪去上海，几年后她肯定还是回苏城，裴家人不好打交道，她不一定应付得来。”</p>
中间又是几秒的沉默。</p>
他道：“我不可能一辈子不结婚，结了婚我有自己要照顾的人，再想着她不合适。</p>
你和嫂子应该跟她能处得来，她在苏城也多两个真心实意的朋友。”</p>
陆柏声比他大，在苏城定居多年，只有寒暑假带儿子回北京住一段时间。</p>
陆柏声妻子是苏城本地人，当初他为了妻子放弃很多，公司交给专业团队管理，来苏城当了一名高中英语老师。</p>
陆柏声爽快答应：“行，我过去。”</p>
既然提到洛琪，他顺便问道：“洛琪家欠的钱，还清没？”</p>
得知洛琪今年要结婚，他已经不再关注她和她们家的事情。</p>
掺和多了对她不好。</p>
陆柏声主动提出：“洛琪父母那边还有需要我私下帮忙的，你直说。”</p>
“不用了。以后她家的事是裴时霄的事。</p>
我只是介绍你给洛琪认识，以后你们相处得怎么样，不用跟我说。”</p>
蒋盛和岔开话题：“去哪吃？”</p>
“请你吃烧烤。</p>
我学生摆的摊，在夜市那边。”</p>
“你学生多大就出来摆摊？”</p>
“第一届学生，已经大学毕业，夜市的烧烤摊是他上学时跟大学同学一起搞的，生意红火，现在当副业干。</p>
我经常去他烧烤摊坐坐。”</p>
蒋盛和点点头，说了句：“当老师也不错。”</p>
“是不错。”陆柏声开玩笑：“要不你也来苏城当老师算了，数学你强项，你教高三强化班数学。”</p>
“你留在苏城是因为你老婆在这。”</p>
蒋盛和看着汽车挡风玻璃，似笑不笑：“我留在苏城干什么？</p>
看她儿孙满堂？”</p>
陆柏声被噎得说不出话。</p>
蒋盛和淡淡笑了笑，问：“路怎么走？”</p>
陆柏声指指前面，“左拐，看到停车场拐进去，夜市那边不好停车，得走过去。”</p>
停好车，两人往那边走。</p>
今天周六，车多人多。</p>
夜市人头攒动，挤不动。</p>
陆柏声学生的烧烤摊远近有名，摊前排着长长的队。</p>
学生眼尖，人群里一眼看到他，老远就热情喊道：“陆老师！</p>
还是老样子吗？”</p>
陆柏声没立即回答，问蒋盛和要吃什么。</p>
“老样子，双份。”</p>
还有一会才排到，陆柏声从学生那里要了烟和打火机，同蒋盛和去了旁边的抽烟区。</p>
蒋盛和上次想抽烟没有打火机，今天终于抽上。</p>
陆柏声只是陪蒋盛和抽，象征性抽几口捻灭，去旁边店里买啤酒，想起蒋盛和要开车，又把蒋盛和的啤酒换成几罐碳酸饮料。</p>
等他们回烧烤摊，已经有空桌。</p>
学生转脸道：“陆老师，马上给你们烤。”</p>
“不急。”陆柏声收拾干净桌子。</p>
洛琪和居秘书正在排队等烧烤，忽然居秘书拿胳膊肘撞她一下，压低声音：“蒋总也在。他怎么也吃烧烤！</p>
不知道看没看到我们。”</p>
洛琪没敢乱看，“哪个方向？”</p>
“这么近，应该看到了。”</p>
老板就在几米外，不能装看不见。</p>
居秘书只好大大方方看过去，蒋盛和确实看到她们了，不过也是刚刚看到。</p>
她留洛琪排队，自己疾步过去，“蒋总，这么巧。”</p>
蒋盛和颔首，“和洛助理逛街的？”</p>
“嗯，一路逛到这，听说这家烧烤好吃，过来尝尝。”</p>
他对居秘书道：“一起吧。”</p>
洛琪点好烧烤，过来跟蒋盛和打招呼。</p>
刚才蒋盛和差点没敢认洛琪，平时见到她都是工作场合，她不是穿工作服就是职业装，像今晚这样风格的裙子，他第一次见她穿。</p>
他向陆柏声介绍居秘书，又介绍洛琪。</p>
最后给她们两人介绍陆柏声：“我从小到大的朋友，陆柏声，在苏城一中当老师，教英语。”</p>
不止洛琪，连居秘书都受宠若惊，老板居然如此正式介绍自己朋友给她们认识。</p>
洛琪和蒋盛和坐对面，相顾无言。</p>
居秘书跟陆柏声聊得不错，两人都有孩子，孩子的话题瞬间拉近距离。</p>
蒋盛和开了一罐饮料，先推到居秘书那边。</p>
“谢谢蒋总。”居秘书刚才只顾着和陆柏声聊天，考虑不周，不该麻烦老板动手开饮料，简直没眼色。</p>
老板面前还有几罐没开，她连忙伸手，“蒋总，我来。”</p>
洛琪也伸手，打算帮忙。</p>
蒋盛和没让，“你们聊，不用拘谨。</p>
下班时间，在我这没那么多规矩。”说着，他开了第二罐，放在洛琪面前。</p>
蒋盛和缓缓收回目光，回朋友：【不用，有车。晚上去找你。】</p>
回了消息，蒋盛和摘下墨镜，换上一副细边眼镜，将笔记本连上电源。</p>
隔了一个过道的隔壁座，洛琪站起来，很快又坐下，他没再看那边，开机看邮件。</p>
洛琪调整好座椅，把刚才拍的照片挑了两张发给裴时霄，告诉他已经出发去苏城。</p>
隔了半小时，裴时霄回过来，只有一句：【不错，拍照技术有进步。】</p>
没像以前那样，问她到了哪，在干什么。</p>
裴时霄：【今天没睡，在外面。】</p>
洛琪以为他约了人谈事，【那你忙。】</p>
裴时霄：【嗯，晚上打电话给你。】</p>
洛琪盯着手机若有所思，没再回，继续看那部电影。</p>
随着片尾曲响起，两个多钟头不觉间过去。</p>
关了平板，洛琪无意识向右看了一眼，看到旁边的人才反应过来，那是老板的座位，她刚要转过头，已然来不及，蒋盛和先她一步，偏头看过来。</p>
对视的瞬间，洛琪微微惊讶，从没见过戴近视眼镜的蒋盛和，不过听公司女同事花痴过，说老板戴眼镜有多禁欲。</p>
她只感到戴眼镜的蒋盛和眼里没一丝温度，比平常更不近人情。</p>
为了缓解对望的尴尬，蒋盛和并未收回视线，而是大方看她，先打破沉默：“喊我什么事？</p>
刚没听清。”</p>
这个时候不能对老板说：我没喊你。</p>
还算淡定，她顺着他的话往下说：“是私事。</p>
我们入住的酒店离我家不远，晚上我想回家一趟，提前向您报备一下。”</p>
蒋盛和最不喜欢的就是她每次都称呼您，但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不让她这么称呼。</p>
他道：“今晚和明天上午是你们自由活动时间，不影响工作不用报备。”</p>
蒋盛和没应，目光落回笔记本屏幕上。</p>
洛琪等老板转过去，这才匆匆收回视线。</p>
提醒自己，右边坐的是老板，没事别转脸！</p>
一路的天气从晴空万里变多云，到了苏城是阴雨天。</p>
空气潮湿闷热，绵绵小雨下了半天，两个钟头前才停。</p>
风一吹，树上往下抖落大片水滴。</p>
直到下车，蒋盛和的眼镜也没摘。</p>
一共来了两辆车接站，一辆商务车，一辆越野车。</p>
越野车的司机下来，把车钥匙交给蒋盛和，自己坐到商务车的副驾驶座。</p>
蒋盛和没让任何人跟着，自己驱车先行离开。</p>
居秘书目送越野车开远，对洛琪道：“蒋总见朋友去了，我们自由啦。”</p>
“怎么连保镖也没带。”洛琪随口一说。</p>
居秘书已经习惯：“每次来苏城蒋总都是一个人去见朋友。”连保镖都支开，应该是见一个很特别的朋友，很大可能还是一个女性朋友。</p>
当然，这都是她自己的揣测，没任何根据。</p>
她最喜欢阴雨天逛街，询问洛琪：“先去哪逛？”</p>
洛琪规划路线：“先去我家附近打卡，来苏城不到我家那边不算真的来苏城，白天和晚上的景各有特色，逛完去美食街觅食。”</p>
两人一拍即合。</p>
到酒店办理好入住，洛琪从行李箱找出一条露肩裙子，换下身上的长裤和衬衫，拿出化妆镜补妆。</p>
居秘书和她住一个房间，从洗手间出来，她在里面已经补好妆。</p>
“走，浪里个浪去。”居秘书拎上包，挽着洛琪出门。</p>
“师父你以前不是来苏城出过差？</p>
没到处逛逛？”</p>
“没。</p>
都是住新区，第一次住闹市区。”以前蒋总见朋友也给她们放假，不过工作团里就她一个女的，不想跑那么远，窝在酒店房间不是刷剧就是跟儿子视频。</p>
从酒店出来，外头路上熙熙攘攘。</p>
除了过年那几天，苏城一年到头都热闹拥挤，旅游旺季更甚。</p>
两人闲聊，聊着聊着就聊到蒋盛和。</p>
“师父，你天天跟蒋总共事，压力大不大？”</p>
“大呀。”居秘书笑笑，“没见我这么叛逆？都是蒋老板后遗症。谁让工资高呢，压力再大也能忍。不过说句良心话，蒋总在老板里算是顶好的了。</p>
就像现在，咱俩能痛痛快快逛街。”</p>
聊天间，她们走到洛琪家附近的沿河步道。</p>
景观灯刚刚亮起，幽绿与暗黄交辉相应，点缀着小河两侧。</p>
洛琪指指前面，“过了石桥，我家就在那个弄堂，靠河边的房子就是我家。”</p>
居秘书看着白墙青瓦房，羡慕不已，她是北方人，从小就向往诗情画意的烟雨江南，尤其这种临水而建的房子，开窗就是风景。</p>
“等你结婚，去你家玩。</p>
我小时候做梦都想住这种房子。”</p>
“这个房子适合旅游打卡，真让你住，你住两天可能就受不了。湿气大，家具特别容易生霉，柜子桌子都得垫高。</p>
等天凉快，你来我家住几天。”</p>
洛琪拿出手机，“这个地方拍照好看，你站过去，我帮你拍。”</p>
此时，三公里外的高中大门口，蒋盛和将车停在路边，等了一个多小时。</p>
又过去十几分钟，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从学校出来，深色裤子上还有两道没擦干净的粉笔灰。</p>
蒋盛和降下车窗，对着来人揶揄：“你就是把身上涂满粉笔灰，也不能证明你教学水平有多高。”</p>
陆柏声坐上副驾驶，反手拽安全带，“你和秦墨岭两人嘴都这么欠，当初怎么没被你们班主任打死。”</p>
蒋盛和笑，“为人师表，怎么说话呢你。”发动车子。</p>
刚汇入车流就被堵得动弹不得。</p>
蒋盛和左手搭车窗上，单手扶方向盘，偏头瞅着陆柏声，“不是晚自习吗？怎么还上课？又占用学生自习时间考英语？</p>
学生不骂你？”</p>
陆柏声：“......以后你再来苏城，别找我，我想多活几年。”</p>
陆柏声找出湿纸巾，弯腰擦裤腿上的粉笔灰，“怎么突然来苏城？”</p>
蒋盛和支着额头在看窗外，回身，道：“替姑妈签个合约。”</p>
“姑妈身体怎么样？”</p>
“凑合，不能再劳累。”</p>
陆柏声把湿纸巾丢车载垃圾桶，转脸时看到蒋盛和鼻梁上的眼镜，刚才就觉得哪里不对，“你戴什么眼镜。”</p>
“晚上开车不戴眼镜看不太清楚。”蒋盛和问陆柏声后天晚上有没有空，“后天跟贺万程公司签约，晚上有饭局，你一起吧。”</p>
“洛琪也在。”</p>
车里突然安静下来。</p>
陆柏声看着蒋盛和，无从说起。</p>
蒋盛和打破沉默，“到时介绍你们认识。</p>
明年洛琪去上海，几年后她肯定还是回苏城，裴家人不好打交道，她不一定应付得来。”</p>
中间又是几秒的沉默。</p>
他道：“我不可能一辈子不结婚，结了婚我有自己要照顾的人，再想着她不合适。</p>
你和嫂子应该跟她能处得来，她在苏城也多两个真心实意的朋友。”</p>
陆柏声比他大，在苏城定居多年，只有寒暑假带儿子回北京住一段时间。</p>
陆柏声妻子是苏城本地人，当初他为了妻子放弃很多，公司交给专业团队管理，来苏城当了一名高中英语老师。</p>
陆柏声爽快答应：“行，我过去。”</p>
既然提到洛琪，他顺便问道：“洛琪家欠的钱，还清没？”</p>
得知洛琪今年要结婚，他已经不再关注她和她们家的事情。</p>
掺和多了对她不好。</p>
陆柏声主动提出：“洛琪父母那边还有需要我私下帮忙的，你直说。”</p>
“不用了。以后她家的事是裴时霄的事。</p>
我只是介绍你给洛琪认识，以后你们相处得怎么样，不用跟我说。”</p>
蒋盛和岔开话题：“去哪吃？”</p>
“请你吃烧烤。</p>
我学生摆的摊，在夜市那边。”</p>
“你学生多大就出来摆摊？”</p>
“第一届学生，已经大学毕业，夜市的烧烤摊是他上学时跟大学同学一起搞的，生意红火，现在当副业干。</p>
我经常去他烧烤摊坐坐。”</p>
蒋盛和点点头，说了句：“当老师也不错。”</p>
“是不错。”陆柏声开玩笑：“要不你也来苏城当老师算了，数学你强项，你教高三强化班数学。”</p>
“你留在苏城是因为你老婆在这。”</p>
蒋盛和看着汽车挡风玻璃，似笑不笑：“我留在苏城干什么？</p>
看她儿孙满堂？”</p>
陆柏声被噎得说不出话。</p>
蒋盛和淡淡笑了笑，问：“路怎么走？”</p>
陆柏声指指前面，“左拐，看到停车场拐进去，夜市那边不好停车，得走过去。”</p>
停好车，两人往那边走。</p>
今天周六，车多人多。</p>
夜市人头攒动，挤不动。</p>
陆柏声学生的烧烤摊远近有名，摊前排着长长的队。</p>
学生眼尖，人群里一眼看到他，老远就热情喊道：“陆老师！</p>
还是老样子吗？”</p>
陆柏声没立即回答，问蒋盛和要吃什么。</p>
“老样子，双份。”</p>
还有一会才排到，陆柏声从学生那里要了烟和打火机，同蒋盛和去了旁边的抽烟区。</p>
蒋盛和上次想抽烟没有打火机，今天终于抽上。</p>
陆柏声只是陪蒋盛和抽，象征性抽几口捻灭，去旁边店里买啤酒，想起蒋盛和要开车，又把蒋盛和的啤酒换成几罐碳酸饮料。</p>
等他们回烧烤摊，已经有空桌。</p>
学生转脸道：“陆老师，马上给你们烤。”</p>
“不急。”陆柏声收拾干净桌子。</p>
洛琪和居秘书正在排队等烧烤，忽然居秘书拿胳膊肘撞她一下，压低声音：“蒋总也在。他怎么也吃烧烤！</p>
不知道看没看到我们。”</p>
洛琪没敢乱看，“哪个方向？”</p>
“这么近，应该看到了。”</p>
老板就在几米外，不能装看不见。</p>
居秘书只好大大方方看过去，蒋盛和确实看到她们了，不过也是刚刚看到。</p>
她留洛琪排队，自己疾步过去，“蒋总，这么巧。”</p>
蒋盛和颔首，“和洛助理逛街的？”</p>
“嗯，一路逛到这，听说这家烧烤好吃，过来尝尝。”</p>
他对居秘书道：“一起吧。”</p>
洛琪点好烧烤，过来跟蒋盛和打招呼。</p>
刚才蒋盛和差点没敢认洛琪，平时见到她都是工作场合，她不是穿工作服就是职业装，像今晚这样风格的裙子，他第一次见她穿。</p>
他向陆柏声介绍居秘书，又介绍洛琪。</p>
最后给她们两人介绍陆柏声：“我从小到大的朋友，陆柏声，在苏城一中当老师，教英语。”</p>
不止洛琪，连居秘书都受宠若惊，老板居然如此正式介绍自己朋友给她们认识。</p>
洛琪和蒋盛和坐对面，相顾无言。</p>
居秘书跟陆柏声聊得不错，两人都有孩子，孩子的话题瞬间拉近距离。</p>
蒋盛和开了一罐饮料，先推到居秘书那边。</p>
“谢谢蒋总。”居秘书刚才只顾着和陆柏声聊天，考虑不周，不该麻烦老板动手开饮料，简直没眼色。</p>
老板面前还有几罐没开，她连忙伸手，“蒋总，我来。”</p>
洛琪也伸手，打算帮忙。</p>
蒋盛和没让，“你们聊，不用拘谨。</p>
下班时间，在我这没那么多规矩。”说着，他开了第二罐，放在洛琪面前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