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梁招月：“……”</p>
牙齿从唇瓣划过，“是你的私人号码。”</p>
对方像听到什么笑话，唇一勾，“私人号码？”</p>
她硬着头皮点头。</p>
却听到他说：“我们熟？”</p>
语气不重，却如一碰冰水从头顶浇下，淋得她不得不垂下眼，折射地面的影子发着颤。</p>
竭力控制着，“慢慢不就熟了…”</p>
察觉他要走，急伸出手，指尖不可避免与他肌肤相碰，可能是因为夏天，有些烫，但下一秒，沁着不可接近的语调从头顶砸下，“松。”</p>
她当自己耳聋，若无其事闲聊，“我可以找你吗？”</p>
向亦云落眼。</p>
她抬眸，视线划过他喉结，对上他的眼。</p>
一高一矮，两人目光在半空中交汇。</p>
他眼皮上有道浅浅褶皱，不笑时有种难以接近的矜冷感，但现在，除了冷漠，更多的是锋利，是她没见过的眼神。</p>
短短须臾，她还看到这双漆黑的眼眸里皲裂出细细密密的裂痕。</p>
指头蜷起，神情抑制不住的慌张，手指依旧紧贴他的皮肤。</p>
梁招月明显感觉到自己缺氧了，还…还有点想哭，这才开始呢，怎么这么难受呢。</p>
倏尔，一道粗犷声从后方冒出，“向亦——”</p>
余下话音像突遭打劫，全夭折喉间，以至于舌尖抵在上颚，一时忘记落下。</p>
短短几分钟，向亦云正跟一女人纠缠一块儿，换在其他人身上不足为奇，主要是向队可是出了名的狗王，单身狗的狗。</p>
梁招月有被这嗓门给惊到，晃一扭头，就见一长相清秀的男人朝这边这来。</p>
如不是刚刚听到，很难想象声音的主人长相如此斯文，浑身上下满是学术气息，衬衣西裤，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。</p>
林耀噙着一脸诧异走来，随着距离拉近，女人轮廓逐渐清晰，那是一张辨识度极高的五官，杏仁眼，翘鼻子，皮肤很白，凝脂如玉，是个美女，还是个眼熟的美女。</p>
莫非那个明星梁招月?</p>
应该是。</p>
眼神饶有兴致在两人间来回转，“认识？”</p>
向亦云置身事外般看了他一眼，嗓音淡漠至极，“不认识。”</p>
用了些力抽回自己的手腕，动作间，有一抹清香在鼻尖漾过，眸光不觉有浮动，很快，又恢复于平淡。</p>
林耀打死不信，当他法医白当的?</p>
这么点判断能力都没。</p>
等等打听，他先照个相，朝大明星咧嘴一笑，“可以拍一个不？”</p>
豪放的大嗓门很炸耳，梁招月眼睫忍不住煽了几下，反应有些慢半拍点了点头，“好。”</p>
林耀手机刚举起，一道凌厉声插来，“走。”</p>
夜色里背过身。</p>
“诶，等等我啊，这么着急搞什么！”</p>
林耀只能放弃合影，追上步伐，不忘回头同大明星摆摆手，“我妹是你粉丝！”</p>
梁招月生硬地挤出一个礼貌的笑，视线调转，眼睛挪到他旁边那人身上。</p>
月光倾洒，男人背影挺拔，且冷漠。</p>
就一个背影都透着勿扰的气息。</p>
林耀知觉正常，案子再棘手都没见向亦云气压这么低，苟不住八卦，暧昧挑了挑眉，“你跟梁招月…？”</p>
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，不用问太满。</p>
然而，问出去的话并没得到回应，这些不重要了，沉默已然是最好的答案。</p>
刚在心里下了定论，打算一会上车在群里显摆所见所闻，向亦云突然开腔，撇清关系的丢下两个字，“不熟。”</p>
他假笑，“嗯，不熟，是大明星被您这花容月貌给吸引，情不自禁起牵你的手。”</p>
向亦云脚步微滞，没第一时间去解释，而是往后一瞟，那道身影还在，长裙遮不住她的纤细，不仅瘦，心还狠。</p>
紧了紧腮帮子，嫌弃瞥了眼旁边大嗓门，“你小学语文老师还在教书？”</p>
林耀哈哈笑起来，笑声震动路灯下的飞虫差点坠下，要不是有翅膀，没准得摔地。</p>
火葬变土葬。</p>
没让话题移开，眼尾一挑，“说呗，是不是嫂子？”</p>
向亦云这次多了几个字，“不是，跟她不熟。”</p>
意思还是那个意思。</p>
断断续续的声音顺着夜风滚到梁招月耳边，明明隔了好几米，明明那个警官的嗓门更大，却只听到向亦云的声音，如寒霜般冷寂，又像如水，搅不散冲不断。</p>
她怔然地立在原地，神色间是难以掩饰的难过，不熟两个字，把她与他的关系总结得清清楚楚。</p>
他们确实不熟。</p>
以前那个满眼都是她的少年不再有她，眼神间全是冷疏。</p>
强弩之末的无力感一点点袭来，最后那点力气用在回去的路上。</p>
进了客厅，人跟着衣服一同倒在沙发里，深深陷进去。</p>
夜色霭霭，周遭的一切除了空调呼呼声，剩下全是空荡荡的沉寂。</p>
梁招月慢慢起身，走到落地窗前，黑暗将她的影子掩得彻底，玻璃上只有一个模糊黑影。</p>
渐渐地，对着这片夜色失神了，微微阖眸，无意识呢喃出他的名字，“向亦云…”</p>
不管时间再怎么流逝，这三个字像刻在心上，那是她贫瘠青春里，为数不多给过她温暖的人。</p>
可能到死都会记得那天，九年前一个雨后下午，扑来的风裹着沁冷拂在身上。</p>
再冷也不及突来的几辆警车停在楼下。</p>
起初单纯以为爸爸同事过来谈工作，直到他们亮出手铐，继而看到妈妈错乱地跌坐在地上，一阵撕心裂肺的嘶吼。</p>
那一刻，她感觉到什么叫天崩地裂。</p>
来不及发愣，忙上前拦住他们，哭着求他们不要带走爸爸，爸爸是她的伞，一直为她遮风挡雨，他如果走了，她和妈妈怎么办…</p>
重要是，他是冤枉的，他一直是个好警察。</p>
从小爸爸就教育她正直善良，而他，这些年也言传身教，怎么可能犯错。</p>
“招月，”爸爸眼眶泛红地叮嘱她，“照顾好妈妈，爸爸…”说到这里，极为缓慢地摇了摇头。</p>
他没有。</p>
押送警车还是带了爸爸。</p>
可谁又能想到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他。</p>
没几天传来噩耗，他们说爸爸在监狱里畏罪自杀了。</p>
只留下一本笔记本，寥寥一句：照顾好妈妈。</p>
而妈妈的病却没能扛过冬天。</p>
短短几个月，她成了孤儿，平日里那些和蔼的亲戚没一个愿意站出来，甚至觉得她晦气，可能看她可怜，住对面的张奶奶把她接了过来。</p>
也从那时候起，她跟向亦云开始有了交集，在之前，他们的生活，相望却无法平行。</p>
唯一相似点，他们在一个年级，她一班，他二班。</p>
张奶奶是沈家保姆，沈家是向亦云外祖父家，他从小到大一直随外祖父和母亲住在这里，包括他的弟弟和妹妹。</p>
后来听张奶奶说，向亦云父母从小离婚，他们三兄妹判给了母亲。</p>
恰逢寒假，张奶奶不放心把她一个人在家，便带上她一同过去。</p>
第一天，便碰到沈家来客，张奶奶忙不过来，让她去酒窖拿酒。</p>
后院很大，即便按照张奶奶给的路线还是迷路了，七绕八绕竟绕到影厅。</p>
显然离酒窖越来越远。</p>
正要重新规划路线，侧面有动静，一转头，入目是一双冷肃的眉眼以及霞光四溢的上空。</p>
不由怔了怔。</p>
而向亦云似乎对她出现在他们家不惊讶，漫不经心搭她一眼，“迷路了？”</p>
听这语气想必已经得知她跟张奶奶过来的，不是突然闯入的外来者。</p>
呐呐地点了点头，“请问…酒窖在哪？”</p>
可能少爷心情好，亲自带路。</p>
她跟在后面。</p>
他很高，高到要仰头才能看到他的后脑勺。</p>
就这么晃了下神，没跟上他的步伐，脑袋撞入一堵人墙。</p>
好硬。</p>
她在心里呜了声，耳边落下疏懒轻笑，“都不看路的？”</p>
明明是他突然停下...</p>
也不全怪他，她分神了。</p>
“对——”</p>
只起了个开头便被打断，少年下颌一抬，“到了，右手边第三排，随便哪一瓶都行。”</p>
酒窖很大，如不是他提醒，恐怕又得在里面转悠半天。</p>
她抱着红酒原路走出，不想，他还站在那，夕阳他身上略过片片光影，极为热眼的五官在余晖下有几分模糊，但骨子里傲气和不羁怎么都藏不住。</p>
少年踱步过来，伸了伸手，“给我。”</p>
她没搞懂，“那为什么你不直接进去拿？”</p>
他眼睑微掀，神情沁着几分桀骜痞气，“张奶奶喊你拿又没喊我。”</p>
“……”</p>
道理是这么个道理，只是…怪怪的。</p>
空气里又传来他的声音，“认识回去的路？”</p>
好像认识。</p>
见她迟疑了半刻，他抬了抬脚，“跟着我。”</p>
那个冬日傍晚，她觉得眼前这个少年与同学嘴里的有出入。</p>
他们说他目中无人，冷漠，没耐心，甚至暴力。</p>
生怕他们不信，同学当场举例，绘声绘色描述出他不顾自己的亲妹妹哭闹，板着脸提起她耳朵，一路到车上，然后又对亲弟弟拳打脚踢，打得汪汪声都不带停手。</p>
但这么瞧…好像不像传言那般。</p>
回忆飘得太远，梁招月一点一点拽回，胸口顿顿的疼，眼前的夜色无端的变得模糊，之后，看到的全是水点。</p>
牙齿从唇瓣划过，“是你的私人号码。”</p>
对方像听到什么笑话，唇一勾，“私人号码？”</p>
她硬着头皮点头。</p>
却听到他说：“我们熟？”</p>
语气不重，却如一碰冰水从头顶浇下，淋得她不得不垂下眼，折射地面的影子发着颤。</p>
竭力控制着，“慢慢不就熟了…”</p>
察觉他要走，急伸出手，指尖不可避免与他肌肤相碰，可能是因为夏天，有些烫，但下一秒，沁着不可接近的语调从头顶砸下，“松。”</p>
她当自己耳聋，若无其事闲聊，“我可以找你吗？”</p>
向亦云落眼。</p>
她抬眸，视线划过他喉结，对上他的眼。</p>
一高一矮，两人目光在半空中交汇。</p>
他眼皮上有道浅浅褶皱，不笑时有种难以接近的矜冷感，但现在，除了冷漠，更多的是锋利，是她没见过的眼神。</p>
短短须臾，她还看到这双漆黑的眼眸里皲裂出细细密密的裂痕。</p>
指头蜷起，神情抑制不住的慌张，手指依旧紧贴他的皮肤。</p>
梁招月明显感觉到自己缺氧了，还…还有点想哭，这才开始呢，怎么这么难受呢。</p>
倏尔，一道粗犷声从后方冒出，“向亦——”</p>
余下话音像突遭打劫，全夭折喉间，以至于舌尖抵在上颚，一时忘记落下。</p>
短短几分钟，向亦云正跟一女人纠缠一块儿，换在其他人身上不足为奇，主要是向队可是出了名的狗王，单身狗的狗。</p>
梁招月有被这嗓门给惊到，晃一扭头，就见一长相清秀的男人朝这边这来。</p>
如不是刚刚听到，很难想象声音的主人长相如此斯文，浑身上下满是学术气息，衬衣西裤，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。</p>
林耀噙着一脸诧异走来，随着距离拉近，女人轮廓逐渐清晰，那是一张辨识度极高的五官，杏仁眼，翘鼻子，皮肤很白，凝脂如玉，是个美女，还是个眼熟的美女。</p>
莫非那个明星梁招月?</p>
应该是。</p>
眼神饶有兴致在两人间来回转，“认识？”</p>
向亦云置身事外般看了他一眼，嗓音淡漠至极，“不认识。”</p>
用了些力抽回自己的手腕，动作间，有一抹清香在鼻尖漾过，眸光不觉有浮动，很快，又恢复于平淡。</p>
林耀打死不信，当他法医白当的?</p>
这么点判断能力都没。</p>
等等打听，他先照个相，朝大明星咧嘴一笑，“可以拍一个不？”</p>
豪放的大嗓门很炸耳，梁招月眼睫忍不住煽了几下，反应有些慢半拍点了点头，“好。”</p>
林耀手机刚举起，一道凌厉声插来，“走。”</p>
夜色里背过身。</p>
“诶，等等我啊，这么着急搞什么！”</p>
林耀只能放弃合影，追上步伐，不忘回头同大明星摆摆手，“我妹是你粉丝！”</p>
梁招月生硬地挤出一个礼貌的笑，视线调转，眼睛挪到他旁边那人身上。</p>
月光倾洒，男人背影挺拔，且冷漠。</p>
就一个背影都透着勿扰的气息。</p>
林耀知觉正常，案子再棘手都没见向亦云气压这么低，苟不住八卦，暧昧挑了挑眉，“你跟梁招月…？”</p>
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，不用问太满。</p>
然而，问出去的话并没得到回应，这些不重要了，沉默已然是最好的答案。</p>
刚在心里下了定论，打算一会上车在群里显摆所见所闻，向亦云突然开腔，撇清关系的丢下两个字，“不熟。”</p>
他假笑，“嗯，不熟，是大明星被您这花容月貌给吸引，情不自禁起牵你的手。”</p>
向亦云脚步微滞，没第一时间去解释，而是往后一瞟，那道身影还在，长裙遮不住她的纤细，不仅瘦，心还狠。</p>
紧了紧腮帮子，嫌弃瞥了眼旁边大嗓门，“你小学语文老师还在教书？”</p>
林耀哈哈笑起来，笑声震动路灯下的飞虫差点坠下，要不是有翅膀，没准得摔地。</p>
火葬变土葬。</p>
没让话题移开，眼尾一挑，“说呗，是不是嫂子？”</p>
向亦云这次多了几个字，“不是，跟她不熟。”</p>
意思还是那个意思。</p>
断断续续的声音顺着夜风滚到梁招月耳边，明明隔了好几米，明明那个警官的嗓门更大，却只听到向亦云的声音，如寒霜般冷寂，又像如水，搅不散冲不断。</p>
她怔然地立在原地，神色间是难以掩饰的难过，不熟两个字，把她与他的关系总结得清清楚楚。</p>
他们确实不熟。</p>
以前那个满眼都是她的少年不再有她，眼神间全是冷疏。</p>
强弩之末的无力感一点点袭来，最后那点力气用在回去的路上。</p>
进了客厅，人跟着衣服一同倒在沙发里，深深陷进去。</p>
夜色霭霭，周遭的一切除了空调呼呼声，剩下全是空荡荡的沉寂。</p>
梁招月慢慢起身，走到落地窗前，黑暗将她的影子掩得彻底，玻璃上只有一个模糊黑影。</p>
渐渐地，对着这片夜色失神了，微微阖眸，无意识呢喃出他的名字，“向亦云…”</p>
不管时间再怎么流逝，这三个字像刻在心上，那是她贫瘠青春里，为数不多给过她温暖的人。</p>
可能到死都会记得那天，九年前一个雨后下午，扑来的风裹着沁冷拂在身上。</p>
再冷也不及突来的几辆警车停在楼下。</p>
起初单纯以为爸爸同事过来谈工作，直到他们亮出手铐，继而看到妈妈错乱地跌坐在地上，一阵撕心裂肺的嘶吼。</p>
那一刻，她感觉到什么叫天崩地裂。</p>
来不及发愣，忙上前拦住他们，哭着求他们不要带走爸爸，爸爸是她的伞，一直为她遮风挡雨，他如果走了，她和妈妈怎么办…</p>
重要是，他是冤枉的，他一直是个好警察。</p>
从小爸爸就教育她正直善良，而他，这些年也言传身教，怎么可能犯错。</p>
“招月，”爸爸眼眶泛红地叮嘱她，“照顾好妈妈，爸爸…”说到这里，极为缓慢地摇了摇头。</p>
他没有。</p>
押送警车还是带了爸爸。</p>
可谁又能想到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他。</p>
没几天传来噩耗，他们说爸爸在监狱里畏罪自杀了。</p>
只留下一本笔记本，寥寥一句：照顾好妈妈。</p>
而妈妈的病却没能扛过冬天。</p>
短短几个月，她成了孤儿，平日里那些和蔼的亲戚没一个愿意站出来，甚至觉得她晦气，可能看她可怜，住对面的张奶奶把她接了过来。</p>
也从那时候起，她跟向亦云开始有了交集，在之前，他们的生活，相望却无法平行。</p>
唯一相似点，他们在一个年级，她一班，他二班。</p>
张奶奶是沈家保姆，沈家是向亦云外祖父家，他从小到大一直随外祖父和母亲住在这里，包括他的弟弟和妹妹。</p>
后来听张奶奶说，向亦云父母从小离婚，他们三兄妹判给了母亲。</p>
恰逢寒假，张奶奶不放心把她一个人在家，便带上她一同过去。</p>
第一天，便碰到沈家来客，张奶奶忙不过来，让她去酒窖拿酒。</p>
后院很大，即便按照张奶奶给的路线还是迷路了，七绕八绕竟绕到影厅。</p>
显然离酒窖越来越远。</p>
正要重新规划路线，侧面有动静，一转头，入目是一双冷肃的眉眼以及霞光四溢的上空。</p>
不由怔了怔。</p>
而向亦云似乎对她出现在他们家不惊讶，漫不经心搭她一眼，“迷路了？”</p>
听这语气想必已经得知她跟张奶奶过来的，不是突然闯入的外来者。</p>
呐呐地点了点头，“请问…酒窖在哪？”</p>
可能少爷心情好，亲自带路。</p>
她跟在后面。</p>
他很高，高到要仰头才能看到他的后脑勺。</p>
就这么晃了下神，没跟上他的步伐，脑袋撞入一堵人墙。</p>
好硬。</p>
她在心里呜了声，耳边落下疏懒轻笑，“都不看路的？”</p>
明明是他突然停下...</p>
也不全怪他，她分神了。</p>
“对——”</p>
只起了个开头便被打断，少年下颌一抬，“到了，右手边第三排，随便哪一瓶都行。”</p>
酒窖很大，如不是他提醒，恐怕又得在里面转悠半天。</p>
她抱着红酒原路走出，不想，他还站在那，夕阳他身上略过片片光影，极为热眼的五官在余晖下有几分模糊，但骨子里傲气和不羁怎么都藏不住。</p>
少年踱步过来，伸了伸手，“给我。”</p>
她没搞懂，“那为什么你不直接进去拿？”</p>
他眼睑微掀，神情沁着几分桀骜痞气，“张奶奶喊你拿又没喊我。”</p>
“……”</p>
道理是这么个道理，只是…怪怪的。</p>
空气里又传来他的声音，“认识回去的路？”</p>
好像认识。</p>
见她迟疑了半刻，他抬了抬脚，“跟着我。”</p>
那个冬日傍晚，她觉得眼前这个少年与同学嘴里的有出入。</p>
他们说他目中无人，冷漠，没耐心，甚至暴力。</p>
生怕他们不信，同学当场举例，绘声绘色描述出他不顾自己的亲妹妹哭闹，板着脸提起她耳朵，一路到车上，然后又对亲弟弟拳打脚踢，打得汪汪声都不带停手。</p>
但这么瞧…好像不像传言那般。</p>
回忆飘得太远，梁招月一点一点拽回，胸口顿顿的疼，眼前的夜色无端的变得模糊，之后，看到的全是水点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