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    沈禹姝回宫后,差人将给太后的首饰送去,这才疲惫坐下。

    竹苓端着热茶走进,小声道:“公主,这是安神茶,您喝点吧。”

    竹苓从她记事起就在她身边伺候,又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心累。

    沈禹姝垂眼叹息一声,轻声开口:“竹苓,你说情之一字,到底何解?”

    竹苓满脸茫然,有些无措的摇了摇头:“公主恕罪,奴婢不知。”

    “可奴婢知道,能被人察觉出来的才是爱,否则,岂不是那话本子里的单相思么?”

    沈禹姝眼睫颤了颤,随即轻笑。

    是啊,就连竹苓都能悟出来的道理,她却用了一辈子才看清。

    沈禹姝往后一靠,闭上眼,冷静吩咐道:“去库房将谢丞相送过的东西都整理出来个数,然后报给我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而另一边,谢弦辞跟江言景正坐在酒楼的窗边,欣赏着天边的圆月。

    江言景随口道:“谢弦辞,你真要把长公主买下的首饰送给林姑娘?”

    谢弦辞一愣,视线从手边的首饰盒上扫过,皱眉道:“有何不可,她听到了我要送人却没有阻止不就说明她并不在乎这个?”

    江言景点了点桌子,有些怜悯的看着他:“这就是症结所在,你想想从前长公主连你身边一只母蚊子都要打死,现在这么大度,你不觉得奇怪吗?”

    闻言,谢弦辞无意识的抚上盒子,冷淡道:“再过几个月她就要出嫁了,想必是太后教了些道理给她,身为主母,宽容大度不善妒是最基本的要求。”

    至于沈禹姝会不会不喜欢不在乎自己,从来不在谢弦辞的考虑范围之内。

    江言景见他这么说,思虑再三,还是放下心来。

    也是,沈禹姝对自己这个好友的爱意如照照明日,灿烂热烈的让人无法忽视。

    成婚在即,她又怎么可能放手?

    转眼就是半个月过去。

    谢家那长的惊人的聘礼单还是被谢弦辞亲自送到了沈禹姝的宫中。

    沈禹姝坐在上首,视线一眼都没落在那聘礼单上,只冷淡开口:“谢丞相,本宫说过,这些东西不用送来。”

    谢弦辞撩起眼皮,随口道:“长公主,这是谢家对整个皇室的尊重,礼不可废。”

    谢家,皇室,明明是与他们两个人切身相关的东西,可到了谢弦辞嘴里,却处处与他们无关。

    沈禹姝看着他正襟危坐的样子,心底一阵发闷。

    她不是没经历过这样的阵仗,也不是没见过女子出嫁,只是替她自己惋惜。

    惋惜上辈子的自己竟然看不清,谢弦辞明明是来求娶自己,可脸上哪里看得出半分喜悦?

    沈禹姝勾了勾唇,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,反而有些潮热。

    她垂着眼沉默的样子落在谢弦辞眼里,他看着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。

    谢弦辞适时开口:“长公主可是对哪里不满意?要更改礼单的话,时间也还来得及。”

    沈禹姝无声而笑,声音轻的像风:“来不及了。”

    谢弦辞,在你无数次丢下我去陪林箐箐时,在那个孩子活生生死在我面前时,在我满怀绝望死去时,我们之间,早就来不及了。

    谢弦辞一怔:“公主说什么?”

    沈禹姝缓缓出声:“谢丞相,本宫想跟你说的,一个月后,你自会清楚,请回吧。”

    一个月,足够她还清一切,也足够她忘却前尘了。

    谢弦辞见状也不好多待,行礼后告辞。

    只是走出广宁宫后,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。

    只见沈禹姝站在那里,似乎还在看着自己。

    这一刻,他那颗微微动荡的心终于安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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