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
    他们在巷子里七弯八绕,然后停在了一条狭窄的后巷里。</p>

    “冒犯了。”</p>

    话音刚落,宋云禾还没反应过来,便觉腰上一紧,脚下瞬间腾空,踩着飒飒的风,落进了二楼的窗户里。</p>

    顾临一落地便放开了她,掩上窗,点起了油灯。</p>

    房中亮了起来,他转头准备说什么,两人目光相对,同时愣了一下。</p>

    这是他们今夜第一次看清对方的脸。</p>

    他比宋云禾想象中的还要年轻,火光映在他英俊的轮廓上,一双凛冽的黑眸如同浓墨一笔勾勒,只是那眉宇间有着一股不容亲近的冷意。</p>

    顾临率先移开眼,“今夜在此歇息,明日一早出城。”</p>

    宋云禾环顾四周,这是一间客栈的卧房,除了靠墙的一张床,便只有一张桌两把椅,十分简陋。</p>

    宋云禾想了想,走到另一把椅子边坐下来,</p>

    顾临下巴朝着床榻一指,“你去睡。”</p>

    “我不困。”宋云禾摇头。</p>

    不是不困,是从未与另一个男人同室而眠。</p>

    顾临目光落在她脸上,好似将她看穿了一般,“此去南下少则数日,多则月余,你如果决定要跟我走,就要试着习惯。”</p>

    宋云禾垂下眼,她已经每日都在提醒自己,她已不是什么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,许多事要试着习惯。</p>

    “那你睡哪儿?”她问。</p>

    顾临没说话,抱着胳膊闭上眼,便已是回答。</p>

    宋云禾走过去坐到床上,想了想又折返回来,摘下大氅,还没靠近,顾临便忽然睁开眼,那是习武之人惯有的警惕。</p>

    “谢谢你的大氅。”宋云禾把大氅递过去。</p>

    顾临接过放在桌上,重新闭上眼。</p>

    绣鞋底子薄,早就被浸湿了,宋云禾这会儿脚已经被冻木。</p>

    她脱下绣鞋放到一边,上床盖上被子。</p>

    被子并不暖和,像冷硬的皮毡,睡了很久还是很冷,可她太累了,不一会儿就闭上眼。</p>

    地方虽差,但这是宋家倒台以来她睡得最踏实的一晚。</p>

    因为看到了前路,不必再漂泊,去到临安,她就有了一个安定的落脚之处。</p>

    ……</p>

    早晨宋云禾醒来时,顾临已不在房中,桌上放着一套干净的衣裳。</p>

    宋云禾推开窗一看,外头的雪已经停了,天气开始放晴,后巷里行人来来往往,都是叫卖声和砍价声。</p>

    宋云换好衣裳在房中等了一会儿,顾临才回来。</p>

    在她身上扫了一眼便移开,“大了些。”</p>

    宋云禾目光诚恳,“我觉得挺好的。”</p>

    至少比之前穿的那身丫鬟的衣裳要好,虽显臃肿,但里面掺了棉花,很暖和。</p>

    顾临点了点头,又递给她一个纸包,还有一件斗篷,“吃完就走。”</p>

    宋云禾打开,纸包里是几个热乎蓬松的包子。</p>

    “我们从哪儿走?”</p>

    顾临倒了杯冷茶,“走西门,昨夜无人报官。”</p>

    宋云禾点了点头,不报官,这符合孟照言的性子。</p>

    “既是从西门走……”宋云禾顿了顿,说:“若是不麻烦,能否容我去办一件事?”</p>

    “你想报仇?”顾临问。</p>

    宋云禾诧异瞬息,随即摇了摇头,“我还没有报仇的能力,我也不能让别人为我冒险。”</p>

    她恨孟照言,也恨许家小姐,若没有顾临,她恐怕已经被卖了,但她已不是高高在上的宋小姐,有些时候,就连恨人也需要能力。</p>

    她曾是权贵,如今只是权贵脚下的蝼蚁。</p>

    父亲入狱前叮嘱她,最重要的是要活着,活着才有一切可能。</p>

    ……</p>

    丫鬟巧月家刚好住城西,宋家倒台之时,曾收留过宋云禾一些日子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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